惨烈围城:百姓把同胞当柴烧

  一

  春秋中期,晋楚争霸。楚庄王击败了晋国,为打通进军中原的要塞,宋国就成了他的目标。他谋划了两年,想征服宋国,却一直苦于没有讨伐的理由。怎么办?

  楚国群臣想来想去,想了这样一个主意:派一个人到齐国去,与齐国结盟,共同对付宋国、晋国等敌对势力。到齐国,必须要经过宋国,这样就可以乘机打探宋国的虚实—如果宋国放他过去,就说明宋国怕我;如果不放,那咱就不客气了!

晋楚争霸,春秋战国史,春秋时期,中国古代史

  这个主意不错。申无畏曾经参加过楚国先王和宋国的会盟,表现得非常勇敢,因此现在楚庄王当即点名,命他出使齐国。

  申无畏,这个名字的意思就是不怕死的申大胆。然而申大胆突然害怕起来:“到齐国去,要经过宋国,必须办好护照,手续齐全了,才可以过关……”楚庄王很不满:“要什么护照!难道你还怕他们不成!”

  申无畏就是怕了。多年前那次会盟时,宋公陪楚国先王打猎,申无畏当着宋公的面把宋公的司机杀了,宋国人从此对他恨之入骨。

  楚庄王并不在意,让申无畏改个名字,以申舟的名义去宋国。申无畏还是不肯去,毕竟名字虽然能改,长相却不能改。楚庄王怒了:“他们若敢杀你,寡人就灭他的国,为你报仇!”申无畏再不敢推辞,只好硬着头皮去了。

  没几天,申无畏到了宋国的国都睢阳(属河南商丘)。关吏见他是楚国来的使臣,要他出示护照。申无畏拿不出,他身上只有出使齐国的文书,没有向宋国借道的文书。关吏就把他扣留下来,马上飞报宋文公。

  当时,宋国的执政官是华元。华元是一个很有才,并且很强硬的人,他与郑国人打仗时被俘,宋国答应用兵车100乘、好马400匹赎回华元,价格谈拢后还没交割,华元居然自己设计逃跑回来了,可见这个人的胆略。现在,华元听说楚国的使者没有借道文书,就敢在宋国的地盘上横行,好像宋国是不存在的,这是一种莫大的侮辱!

  他上奏宋文公:“楚,世仇也(42年前,宋襄公在与楚国作战中重伤,不久死去)。今楚遣使公然过宋,不守规矩,不循法礼,欺我太甚!杀了他!”宋文公比较软弱,觉得杀了楚使,楚国一定会攻打宋国。然而华元很坚定:“他们今天欺负我们,就是想打我们了,势必迟早要打我们。反正是挨一顿打,倒不如先杀了他,雪耻解恨!”于是叫人把“申舟”押上来。

  华元定睛一看,认得是申无畏,怒上加怒,指着他喝道:“当年打死我们先君司机的人,就是他!以为披个马甲我们就不认得啦?”

  申无畏知道自己死定了,胆子反而又大起来,大骂宋文公,又说楚兵一到就要把宋国夷为平地。他骂得太难听了,华元就先把他的舌头割了,让他骂不成,然后才把他杀了。

  申无畏的随从连车也不敢要了,光着脚逃回去飞报庄王。

  楚庄王正在吃饭,听说申无畏被杀了,把筷子一摔,奋袂而起,出发!亲自带兵,伐宋来了。楚军在最短的时间内赶到宋国,将睢阳团团围困,四面进攻。楚庄王造了许多楼车,足有城墙那么高,让士兵们站在上面,没日没夜地攻城。

  华元一边率兵防守,一边派人到晋国告急。

  二

  晋国刚刚和楚国打过一仗,输得一塌糊涂。现在,宋国告急,作为霸主的晋国,还能不能再次出兵呢?群臣们面面相觑,最后,大家的意见是这样的:不能出兵帮宋国,我们鞭长莫及啊;对于宋国的悲惨遭遇,我们爱莫能助。

  但晋景公还是想出兵,他怕丢了面子,掉了身份。群臣们就这样宽慰他劝他:楚国现在的势头很猛,没必要和他强争。做人要有涵养,就像清澈的水一样容得下任何脏东西……

  晋景公听明白了,忍了这口气。但怎么回话呢?大家又出主意:只需派一个使者到宋国,就说我们已经出兵来救,叫他们硬扛着,坚持死守,用不了多久,楚国人就走了,我们既不必出力,却又有救宋国的功,多好啊。

  于是,晋景公派大夫解扬去宋国。解扬也没有护照,便化装成一个商人,掩人耳目。倒霉的是,他经过郑国的时候,被郑国的关吏抓住了。郑国已经归服了楚国,郑国人就把解扬献给了楚庄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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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庄王认得是晋将解扬。在之前的晋楚战争中,解扬被楚国抓住过,当时楚庄王没有杀他,放他走了。今天解扬又来自投罗网,态度却不卑不亢,让楚庄王想杀便杀。

  楚庄王还是没有杀他,并且还重重地贿赂他,要他仍去宋国,只是要把话反过来说,说晋国不会来救兵,劝宋国投降,免得生灵涂炭。事成之后,他答应让解扬在楚国做官,划一个县让他管。如果不答应则要将他处死。解扬担心死后没人去传达晋景公的命令,只好答应了。于是,楚庄王让解扬站在楼车上,叫他照着稿子念。

  谁知解扬临时变了卦,对着城上的宋国人大声喊道:“我是晋国的使臣!被楚军抓住了,正逼着我来诱你们投降!你们千万不要投降啊!我们晋国的大军马上就来救你们了!”

  楚庄王一听不对,马上命人把他拖了回来,责问道:“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寡人,为何又出尔反尔,这还有信义可言吗?”喝令左右将他斩了!

  解扬毫无惧色,从容答道:“我若信于楚,就必然失信于晋。假若您的臣子也背着您在外面收取贿赂,违背您的命令,您认为他是有信之人还是无信之人呢?我现在已经完成了我的国君的使命,您可以杀我了。”楚庄王叹道:“忠臣不怕死,你今天给我的大臣们上了一课,我佩服你这样的人。”就又把他放了,让他回到了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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