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蹲下来,摸着那个疙瘩,硬硬地硌着手,也硌着我的心。她只有四岁半,怕妈妈会烦,自己苦苦琢磨着,竟然补上了这个破洞,做妈妈的却嫌她笨!她轻轻唱着,缓缓摆动手臂,合拢的双手如一枚含羞紧闭的花苞。在灯光底下,花苞怯怯地打开,风来了,雨来了,她的单眼皮的黑眼睛一直看着我。
她举在头顶的左手,还裹着厚厚的绷带。花瓣一点一点展开。女儿如同一个小小的勇敢的伤兵,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夜晚,终于将自己开成了一朵比雪还洁白的风信子。风信子低声说:妈妈,小朋友都笑我开得太慢了,还有人说我是白痴。我一震,心被烫了似的猛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