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提名的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理性的“疯狗”

  詹姆斯·马蒂斯干了些什么

  詹姆斯·马蒂斯对于人们将其称为“疯狗”不以为忤。特朗普在俄亥俄州辛辛那提的集会上说:“我们将提名绰号‘疯狗’的马蒂斯来出任国防部长。”詹姆斯·马蒂斯的“疯狗”称谓,主要来自他平时表达对战争狂热时的口无遮拦,2004年由他指挥的费卢杰之战,更是让这个绰号声名远播。

  战前,在与费卢杰武装分子领袖会面时,马蒂斯对他们说:“我是为了和平而来的,但我满含热泪地恳求你们,如果你们跟我玩阴的,我会把你们都杀了。”但当地武装分子没有理会马蒂斯的警告。费卢杰战役于2004年11月7日~12月23日展开,美英联军称其为“幻影狂怒行动”,是美国、英国和伊拉克军队联合发起的军事行动,由美国海军陆战队主导。行动的目的是攻克被武装分子占据的伊拉克西部安巴尔省的费卢杰市。

  费卢杰市位于伊拉克首都巴格达以西约69公里处,城市总人口约40万人,绝大多数居民是逊尼派穆斯林。2003年4月萨达姆政权被联军推翻时,费卢杰的守军不战而散,留下了大量军用物资。同时,由于萨达姆逃亡前下令释放全部囚犯,很多犯人流落到费卢杰。这些人和当地居民一起对军营、政府机构进行了洗劫,形势急转直下。美英联军与盘踞费卢杰的武装分子来回拉锯,马蒂斯决心采取决定性行动。

  在战前动员时,马蒂斯对美军士兵说:“当你第一次开枪打死人的时候确实是一件大事。但即便如此,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些混蛋需要被打死。”“幻影狂怒行动”打响后,武装分子原本希望复制1994年第一次车臣战争中俄罗斯军队在格罗兹尼巷战遭遇惨痛损失的战例,但马蒂斯没有让他们如愿。美军没有采取俄军在格罗兹尼那种长驱直入市中心的打法,而是改用逐房逐街清剿步步为营的战术,并注意在背后留下守备部队和狙击手,防止武装分子抄后路。12月23日,费卢杰战事结束,联军以较小的代价夺取了全城。作为现代城市巷战,费卢杰之战堪称经典战例。

  马蒂斯不仅是战将,而且是“儒将”,这体现在他对美军作战理论发展的推动上。马蒂斯于2007年担任联合部队司令部司令,其间的主要作为是宣布终止美军的基于效果作战理论。

  基于效果作战理论是由美国空军少将戴维·德普图拉于20世纪90年代提出来的,后来成为美军作战遵循的理念之一。詹姆斯·马蒂斯就任联合部队司令部司令不久,就在美《联合部队季刊》2008年第4期上发表了《关于基于效果作战的指南》,要求美联合部队司令部立即停止使用“基于效果作战”概念,理由是“在美国联合部队和盟军部队中,由于对‘基于效果作战’的不同理解,已经导致了混乱,必须加以纠正”。

  美军《联合作战纲要》把“效果”增列为战役筹划要素之一,意味着作战计划中的每一步都必须达到预期的效果,在前一作战行动取得预期效果的基础上安排和计划下一步作战行动。而实际上战争是复杂的,战场的情况是不断变化的,任何一个作战行动,不管其计划如何周详,都不太可能百分之百地达成预期作战效果,这就使得后一步作战行动缺乏可靠的依据。“基于效果作战”在理论上非常惊艳,但实际上却无法达成。马蒂斯废止基于效果作战理论,是一个需要担当和胆略的行为。

  詹姆斯·马蒂斯如何看待中国

  依据美国法律,美国的最高军事统帅机构是国家安全委员会,总统、副总统、国务卿和国防部长是国家安全委员会的4名法定成员。其中,国防部长是美国总统在国家安全及国防政策方面的首席顾问。没有军旅经历和军事背景的特朗普,必须任命一个既信得过,又具有丰富的军事经验,还必须是有能力和意愿贯彻自己军事思想的人来担任国防部长。特朗普选择詹姆斯·马蒂斯担任国防部长,不仅因为二人在行事风格上有些相似,更因为他们的国防理念具有很多共同点。

  其一,理性务实是其国防政策的基调。在竞选期间,特朗普对中国的批评主要集中在经济和贸易方面。特朗普指责中国“使用不公平的贸易竞争手段”,造成美国工资水平下降、丧失数以百万计的就业机会。相较于那些在“人权”“民主”上对中国进行指责的美国政客,特朗普显得更加务实。

  在这一点上,马蒂斯与特朗普颇为投合。例如,马蒂斯非常讨厌花里胡哨的演示文稿(PPT),在他担任美军中央司令部司令时,曾经禁止与会者在讨论问题时用PPT,马蒂斯直言不讳地说:“PPT让我们变蠢。”同时,在战争观上,马蒂斯认为:“战争,只有当敌人说结束了的时候才会结束。”特朗普和马蒂斯,一个讨厌TPP(跨太平洋战略经济伙伴协定),一个讨厌PPT(演示文稿),但都非常的理性和务实,这样的特点必然会体现在他们共同制定的防务政策上。例如,在南海问题上,特朗普和马蒂斯可能会追求比美军舰机到南海“巡游”更加实在的利益。

  其二,支持“亚太再平衡战略”是其既定政策。2015年1月,已经退役的马蒂斯对奥巴马政府的防务和国家安全政策进行了严厉的批判。他认为,当前的国际秩序正被破坏,因而呼吁美国“适应不断变化的环境,采取坚定、战略性的立场来维护价值观”。在地区安全问题和美国的影响力方面,马蒂斯认为,美国在中东的影响力已经达到40年来的最低点,应建立一个全新的安全架构,来对抗“政治伊斯兰”。

  在南中国海问题上,马蒂斯认为,鉴于中国在南海的动作越来越大,美国应构建更强大的海军力量、拥有更多的军舰。他宣称,“虽然我们努力在太平洋地区与中国保持良好关系,但如果中国继续在南海和其他地区扩大作用,我们也必须制定相应的平衡政策。”马蒂斯的上述表述,与特朗普批评中国的南海政策“‘不够尊重’美国,当选后将加强美在东海、南海的军力部署,威慑中国”,以及特朗普的“海军军舰数量从目前的274艘增加到350艘”的造舰计划,简直毫无二致。

  美军“空海一体战”主要针对的是中国的所谓“反介入”和“区域拒止”能力。对此,马蒂斯认为:“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生活在一个反介入的世界中。为了满足我们对整个世界施加影响的愿望,就必须依靠地面力量,这就要求我们的部队在阻止敌人和确保盟友安全时能进行强有力的介入作战。”很明显,马蒂斯对美国的“亚太再平衡战略”高度认同,不过作为海军陆战队上将,他将侧重点放在地面力量上而已。这未必不是美国现有“亚太再平衡战略”主要强调海空力量的重要补充。

  其三,提升联合作战能力是其终极追求。对于美军引以为傲的技术优势,马蒂斯的看法非常低调。他曾说:“我们的技术优势被高估了,因为谁都可以获得这些技术,并使用它们来对付我们。”同时,马蒂斯呼吁:“我们必须要降低对科技的热衷程度,不能相信科技可以解决战争问题……只有人才是战争的解决方法。我并不是仇恨科技,但是我们要谨慎考虑科技能够提供给我们的东西,不要太过沉迷于科技可以让我们获胜的想法。”马蒂斯之所以废止美军基于效果作战理论,其中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认为这一理论高估和过度依赖技术的作用。由此可见,马蒂斯对美军作战能力的提升强调的是综合能力或者说是联合能力,而不是单一军种的能力或者技术的使用,其所谓“只有人才是战争的解决方法”,不能不说是在以技术为主调的美军中的“忠言逆耳”。

  同时,必须强调的是,从美国的亚太战略全局来看,当它在东南亚地区的优势逐渐丧失时,就会更加注重在东北亚的优势,而如果台湾问题出现松懈,东北亚的主导地位也会受到侵蚀。特朗普肯定不希望美国在东北亚的优势下降,所以特朗普可能会在台海问题上采取一些步骤。虽然特朗普的台海政策还没有全盘显现,但从12月2日特朗普与台湾地区领导人的电话交流,以及美军2017财年预算中单列与台湾交流的项目来看,特朗普的这一倾向已见端倪。虽然目前未见马蒂斯对这一问题的表态,但如果特朗普采取此类手段,马蒂斯也一定会积极追随和推动相关政策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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